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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进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建设的几点思考

 
来源:理论视野 栏目:期刊导读 时间:2021-04-01
 
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的成长和发展已过而立之年,其间马克思主义理论一级学科的设置、博硕士点的遍地开花、高质量研究成果的丰富产出、高层次人才队伍的重大突破等等,都表明这个学科已经非常成熟。然而,基于特定历史环境、学科背景而建构并作为学科发展基石的思想政治教育学,在其理论体系日益丰满严密的同时,还无法跟上生动活泼、日新月异的社会实践。近年来,学界所热议的范式问题、边界问题等,都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思想政治教育学在新的时代条件下存在的理论缺陷和内部矛盾。正是基于对新时代思想政治教育理论与实践二者张力的深刻洞悉、精准把握,武汉大学沈壮海教授倡议建设“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1]尽管我们对这一新的理论形态还无法准确勾勒、描绘出其全貌和细节,但意识形态话语权、大数据、新媒体、文化自信、舆论引导等宏观问题、对象在思想政治教育研究领域的兴起表明,“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在新时代的召唤下、在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的母体孕育中正在向我们走来,我们要以更加自觉的态度、更富远见的想象、更为宏阔的视野做好助产工作。 一、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相关研究概述 截至2017年12月30日,在中国知网分别以“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和“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为“篇名”检索,其中关于“宏观思想政治教育”的成果15项,关于“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的成果仅3项。仅以此来看,直接与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相关的研究成果还不是特别丰富。 目前关于“宏观思想政治教育”的探讨多集中在“宏观环境”方面。有学者认为,对外开放和改革发展的不断扩大和深入,使高校思想政治教育面临越来越复杂的国际环境和国内环境。[2]有学者强调,如何优化高校思想政治教育宏观环境,以提高思想政治教育效果,是高校思想政治工作面临的一个重要现实课题。[3]有学者展望了思想政治教育人文关怀的宏观体系,认为要加强全社会人文环境的培养、回归人文校园的核心价值体系、不断更新家庭教育观念、注重被教育者个性的发展。[4]还有学者比较分析了思想政治教育宏观管理和微观管理,认为思想政治教育宏观管理建立在思想政治教育过程及其微观管理的基础上,但二者的侧重点不同,前者侧重于群体,后者侧重于个体。思想政治教育宏观管理不直接参加微观思想政治教育过程,而主要是政策管理、制度管理、组织与人事管理等方面的内容。[5]总体来看,直接论及宏观思想政治教育的研究还远没有达到系统、深入的地步,但这些研究包含着建设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的有益成分。 对“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做出较为深入、系统论述的,当属沈壮海教授的《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初论》一文。该文深刻分析了当下的思想政治教育学呈现出“微观”色调的背景、原因,以及所具有的缺陷,并指出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的发展是对当下思想政治教育学的超越。该文还通过比较分析对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的远景作了总览式的瞭望: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是从宏观与整体上研究思想政治教育的学问,其着眼于作为社会主流意识形态建设特殊形式的思想政治教育;着眼于整个社会意识形态的发展变化及主流意识形态的建构、维护和发展;着眼于思想政治教育与各个社会系统的息息互动,及思想政治教育的整体运行体系、制度与机制;着眼于对思想政治教育创新发展的战略考量。[1]总之,如何与现有的“微观”思想政治教育学在方法、对象、目标、功能等方面相区别开来,是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得以确立的前提。 有学者进一步分析了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的研究对象,认为应该包括:思想政治教育学的基础理论;思想政治教育学自身的理论体系;国家的社会制度,政治体制、经济体制和文化体制;国家的法律、道德;思想政治教育学的基本范畴;党和国家在思想政治教育方面的重大路线、方针、政策和措施,以及世界各国尤其是发达国家在加强道德教育方面的政策、措施;党和国家在思想政治教育方面的投入和产出研究。[6]还有学者指出,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应将民族认同与国家认同问题作为重要的研究论域,因为民族认同与国家认同问题关乎统一多民族国家的思想文化安全及社会和谐稳定,这些重大理论与现实课题皆与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的基本旨趣和学术图谱相契合。[7] 虽然关于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的研究和讨论还处于起步阶段,但随着思想政治教育理论与实践的深入发展,越来越多的学者对建设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产生了共鸣。有学者指出,立足于高校视域的思想政治教育研究范式,其优化建构有必要贯通思想政治教育的社会建设,使其具备某种“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的性质。[8]有学者认为,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研究主要局限在思想政治教育活动等微观领域,而没有把它放到经济全球化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五位一体建设的宏观视野中,因此学科研究需要向宏观领域拓展。[9]还有学者建议,思想政治教育理论研究应该在更宏观的层面上关注马克思主义的中国化、时代化、大众化,关注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建设,而不能局限于微观实践。要在学科建设中处理好宏观与微观取向关系问题,推进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理论体系的完善与发展。[10]还有学者强调,在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已经建设30年,特别是成为马克思主义理论一级学科下的独立二级学科以后,学科建设应具有本体意识,实现从依托式发展到独立发展的转变。[11]这种转变意味着思想政治教育学要淡化甚至摆脱教育学底色和“微观”色调,从而打造真正属于自己的特色、风格、气派。 总之,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建设已经得到越来越多学者的关注,部分学者已经自觉或不自觉地在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的领域内进行探索。我们有理由相信,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的建立、完善是未来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发展的一次重要飞跃。 二、推进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建设的三点要求 沈壮海教授认为:“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建设的意义,绝不止于构建形成相对完整的基本理论体系,更表现为它提醒我们以宏观的理论视野,去观察、思考、研究有着丰宏性存在的思想政治教育,以便看到更为丰富的景致,为思想政治教育学的理论建设,吸纳更多的理论与实践资源。”[1]应该说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建设所要求的宏观视野、宏观思维正切中了当下思想政治教育研究的弊病,如问题意识的局限性、学科对话的封闭性、理论视野的狭隘性。换言之,如果思想政治教育理论工作者不能有效深化问题意识、积极开展学科对话、努力拓宽理论视野,那么就无法实现对当下思想政治教育学的超越和升华,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建设也就无从谈起。 1.建设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要求深化问题意识。 习近平总书记在哲学社会科学工作座谈会上指出:“理论创新只能从问题开始。从某种意义上说,理论创新的过程就是发现问题、筛选问题、研究问题、解决问题的过程。”[12]作为一种新的理论形态的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只有在问题意识上与当下的思想政治教育学旨趣有所区分,才能实现超越、突破和确立。不能说我们的思想政治教育研究者没有问题意识,否则就无法解释思想政治教育学科何以能实现跨越式发展。实际上,在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发展的过程中,要求强化、深化思想政治教育研究的问题意识的呼声不绝于耳。而这种呼吁本身就是一种矛盾性的存在,一方面说明思想政治教育研究者对问题意识的自觉和自省,另一方面又反映出问题意识在思想政治教育研究领域还远没有内化和外化为学科发展的动力。例如,在实际研究中,思想政治教育的问题视域过分集中于高校和大学生,对大学生之外的群体或者社会热点之外的问题缺乏想象和思考,将问题意识局限在“目光所及”或“触手可及”的地方,这表明我们的问题意识就整体而言还远没有从自发走向自觉。[13]如果我们的思想政治教育研究只能服务于高校思想政治工作,而对其他领域、行业、群体的有效支撑不足,那么无疑会削弱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的社会价值,也会有损思想政治教育在党和国家一切工作中的“生命线”地位和“中心环节”作用。 需要追问的是,思想政治教育研究者(这里主要是指高校教师和科研人员)的问题意识何以局限在高校和大学生身上?思想政治教育研究、思想政治教育学科何以支撑、服务社会各领域的中心工作?对于前一个问题,实际上不难理解,因为生活、工作在高校的思想政治教育研究者对高校的情况最熟悉,与大学生的接触也最频繁。在和其他领域缺少交集,和其他群体缺少接触的情况下,要开展相关研究自然非常不便。为了避免“麻烦”,思想政治教育研究者只好“躲进小楼成一统”。这种不便和画地为牢,根源在于思想政治教育研究者缺乏和党委政府部门沟通的桥梁、机制。而对于党委政府部门而言,他们开展工作的对象是更为复杂多样的群体,在空间上也“无死角”。由此思想政治教育研究的局限性与党委政府部门工作的丰富性、复杂性之间构成了矛盾,思想政治教育被窄化、丰宏性存在被遮蔽,导致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的社会服务功能被大大弱化。至此,前文所述的第二个问题也有了答案——建立思想政治教育研究和党委政府工作部门的协同、对接机制。思想政治教育研究者要全方位、深度嵌入到党委政府部门的实际工作中,既发挥个人的智囊作用,也实现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的社会价值。为此,一个可以考虑的措施是,探索建立高校马克思主义学院教师到地方各级党委政府部门挂职的制度。 总之,探索建立思想政治教育研究和党委政府部门的沟通、参与机制,既是思想政治教育研究深化问题意识的需要,也是思想政治教育服务经济社会发展的内在要求,更是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建设的实践基础甚或题中之义。 2.建设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要求开展学科对话。 沈壮海教授认为,当下的思想政治教育学脱胎于教育学,因而浸染上了深深的“微观色调”。[1]由此来看,新时代的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要淡化、摆脱这种“微观色调”,从教育学的话语体系中解放出来,必须广泛开展学科对话,从而汲取更多学科的理论滋养。一个值得反思的问题是,思想政治教育学科从设立之日起就将政治学、伦理学、心理学、教育学、管理学等作为自己的相关学科,并且多作为人才培养中本科阶段的核心课程,但为何作为学科支柱的思想政治教育学时至今日依然带有浓厚的教育学底色呢?这在一定程度上表明,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并没有和政治学、伦理学、心理学、管理学等相关学科开展深入的交流对话,这些相关学科尚未真正融入思想政治教育的学科体系中。在一定程度上正是因为这种狭隘、封闭,所以人文社会科学的其他学科对思想政治教育有诸多误解甚至不屑,甚至在众人调侃的“学科鄙视链”中往往“躺枪”般地位于末端。我们固然要有学科自信,不能因为别人的误解和嘲笑而妄自菲薄,但更应该勇敢、主动地走出去,积极与其他学科对话,这既是赢得其他学科尊重、夯实学科自信的需要,也是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实现突破发展的必然要求。 值得肯定的是,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的研究者有较强的学科交叉意识,诸如新媒体思想政治教育研究、思想政治教育传播学研究、大数据思想政治教育研究、思想政治教育社会学研究、思想政治教育心理学研究等都有大量的成果,可是在每年召开的数量之多、频次之繁的思想政治教育学科会议、论坛中,这种跨学科的对话意识还不够强劲,往往缺少新闻传播学、计算机科学、社会学、心理学等交叉学科的参与。思想政治教育学科企图凭借自身的力量打通“任督二脉”,从而实现与其他学科的融会贯通,这种勇气固然值得赞然,但是不借助其他学科的力量来开展跨学科研究,一则效率低下,二则容易造成低水平重复研究,难以实现质的突破。总之,积极与其他学科对话,广泛汲取其他学科的知识,经由“六经注我”到“我注六经”,思想政治教育学的底色一定会越来越丰富,并最终显现出微观局部的精致和宏观整体的大气。 3.建设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要求拓宽理论视野。 无论是问题意识的局限性,还是学科对话的封闭性,都反映出思想政治教育理论视野的狭隘性。或言之,思想政治教育理论视野的狭隘性在一定程度上导致了问题意识的局限性和学科对话的封闭性。沈壮海教授认为,思想政治教育的理论视野之所以被遮蔽,其主要原因在于将思想政治教育视为一种特殊的教育活动,即过分着眼于“教育形态”而忽视了具有丰宏性存在的“非教育形态”,为此,他以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美国上下关于“国家目标的讨论”为例进行说明。[1]这启示我们,拓展思想政治教育的理论视野时不要过分拘泥于思想政治教育的“形式”“外壳”,如以泾渭分明的主体(教育者)、客体(受教育者)这些要素作为标准答案来评判一项活动是否属于思想政治教育。在美国国家目标的全民讨论中,谁是教育者,谁又是受教育者呢?大家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进行讨论并努力达成共识,其间人人都是教育者,人人又都是受教育者。尽管不具备我们“传统观念”中作为“教育形态”的思想政治教育的标准化条件,但是美国的这场讨论无疑具有思想政治教育的功能,或者说实现了思想政治教育的目标。总之,思想政治教育的理论视野不是着眼于是否具有完备的思想政治教育形式,而是要看是否具有或者能够发挥思想政治教育的功能。 当我们以此种心态、视野对丰富多彩的社会生活予以全面审视、观照时,会发现很多现象、活动都值得思想政治教育者琢磨,例如:伴随着欢快旋律翩翩起舞的大爷大妈们一个个精神饱满、容光焕发,广场舞所蕴含的魔力是否值得一探究竟?《战狼2》《红海行动》让观众热血沸腾、爱国热情得到极大激发,由此影视艺术的思想政治教育功能甚至影视艺术的创作本身是否值得关注?央视春晚这样一个受众广泛、兼具艺术性和思想性的文化大餐,如果能做好,将发挥出巨大的思想政治教育能量,可是观众往往一边看一边骂并乐此不疲,我们思想政治教育者除了干瞪眼,能不能协助央视春晚的“厨师”做些什么?人们在拥挤的地铁、公交上百无聊赖时,那些移动传媒除了播放令人讨厌的无痛人流广告,能不能播放一些让乘客喜闻乐见又富有教育意义的短片?类似的现象我们还可以列举很多。当我们打开视界,从思想政治教育的“教育形态”中走出来,以“思想政治教育功能的发挥”予以审视,会发现思想政治教育的场域无处不在、无时不有,一个具有丰宏性存在的思想政治教育世界便向我们打开了大门。置身于这样的世界,思想政治教育者的问题意识会被广泛调动,思想政治教育的理论视野会向哲学社会科学的疆域无限拓展,正如前文所述的几种现象就明显超越了当下的思想政治教育学所能涵盖的范畴。需要强调的是,以思想政治教育的理论视野将生活中的种种现象予以审视考察,不是要让思想政治教育成为无所不能、无所不包的学科,而是为了让思想政治教育看到更为丰富的景致,汲取更为丰厚的理论滋养。 当思想政治教育的理论视野被打开,思想政治教育研究的问题意识会极大地突破当下的局限性,与其他学科对话的内驱力就更充足。另外,当我们以思想政治教育的理论视野对社会生活中的种种现象、问题予以审视并努力提出自己的解决方案时,思想政治教育在我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中的“生命线”地位和“中心环节”作用就落到了实处。这样,思想政治教育就不会成为满足于注释、汇编与组合的“寻章摘句”之学,或是不击问题、止于形式的修辞写作之学,或是回避社会现实、躲进概念的空洞玄学,或是人云亦云、不假思索的传达宣传之学。[14] 三、推进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建设的展望 与思想政治教育学科成立的20世纪80年代相比,当下的思想政治教育所处的社会环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互联网、新媒体、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等字眼在思想政治教育学科成立的年代是天方夜谭,而这些正在改变着思想政治教育的实践形态。新的时代条件、新的实践经验的思想政治教育,必定要呼唤新时代的思想政治教育学。不论人们是否意识到,也不论人们是抗拒还是欢迎,宏观思想政治教育的实践正在展开,宏观思想政治教育的理论也在悄然萌发。 1.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的建设应立足于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实践。 “传统”的思想政治教育学主要借鉴的是教育学的话语体系,而教育学的实践基础主要是学校教育、班级教育、课堂教育,这导致思想政治教育学具有明显的微观色调。一个我们假定的标准化思想政治教育“场景”是:在教室里,老师正在批评教育一个调皮捣蛋的小学生。在这一具体的教育活动、教育形态中,主体、客体一目了然,老师是严厉批评还是委婉批评涉及教育原则、教育方法,老师教育学生友爱同学、遵守纪律涉及教育内容、教育目标,经过教育批评后学生表现是否有明显改善涉及教育效果和教育评价,教室和其他学生的关注则构成教育的环境,等等。与这种一对一的微观教育形态相比,相对宏观的教育形态可以在时间、空间、对象等方面予以无限扩展,由此势必要对微观教育形态下的主体、客体、原则、方法、目标、内容、效果、评价等要素及其关系进行全面升级甚至颠覆、重构。近年来思想政治教育学界热议的主客体关系问题、本质问题、边界问题、范式问题等在一定程度上就是思想政治教育从微观形态向宏观转变过程中新旧逻辑矛盾的体现。 区别于微观思想政治教育的主体是单个的教育者,宏观思想政治教育的主体应该是单位、组织,其最高主体是党中央和国务院;区别于微观思想政治教育中单个主体的单打独斗,宏观思想政治教育的主体应该能串连成线实现联合作战;区别于微观思想政治教育对象的寥寥数人,宏观思想政治教育的对象最大可以实现所有人群的全覆盖;区别于微观思想政治教育的事后补救和消极被动,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可以做到主动预防和防患未然;区别于微观思想政治教育的直接说教,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可以做到润物无声。以上的区分只是粗略的,某一教育实践不一定非要同时具备上述所有特征才能称之为宏观思想政治教育,例如某一粉丝众多、影响力巨大的微博意见领袖在传播正能量、弘扬主旋律时就带有宏观思想政治教育的性质。通过上述区分,还可以进一步延伸:党和政府开展思想政治教育必定要通过法律、政策、制度、新闻舆论等途径,能够将所有思想政治教育主体串联、团结起来形成合力的唯有政策、制度,当今时代要实现思想政治教育对象的广泛覆盖一定要通过互联网、新媒体、新闻舆论、电影电视等载体,思想政治教育主动出击和化解隐患可以依托互联网大数据、舆论监测和舆论引导,思想政治教育改变被动局面要掌握话语权并积极进行议题设置。综合上述带有宏观色彩的思想政治教育实践形式,可以发现某些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的范畴已然隐含其中,如思想政治教育和制度、思想政治教育和舆论引导(新媒体、议程设置)、思想政治教育和大数据、思想政治教育和话语权。而围绕这些范畴开展的研究,就应该属于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的内容。值得强调的是,这些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的内容大多是学科交叉的结果,由此又回到前文所述的深化问题意识、加强学科对话、拓宽理论视野。 2.提升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建设的理论自觉。 有学者认为,我们以往只重视党委宣传部门、党报党刊及主流媒体的主渠道作用,而对校园文化活动、民间个体组织等微循环关注和重视不够,由此造成主渠道“超载”而微循环“闲置”的不均衡格局,降低了思想政治教育的整体效率。[15]这个判断在一定时空条件下成立,但就放眼全国来说可能还不够准确。一个例证就是,《新闻联播》这样的主渠道声音在当今时代还不够响亮,尤其是难以吸引年轻人群体的关注。正是因为主渠道的声音、能量在青年群体中优势不够明显,思政课教师、辅导员才不得不提高嗓门,使出浑身解数增加输出功率。 改革开放以来,在社会大众从“单位人”向“自由人”“经济人”转变的过程中,由党的组织体系、党报党刊等主流媒体构成的宏观思想政治教育体系渐渐萎缩,已经不能实现全员覆盖并有效地向每个人灌输主流意识形态,尤其对“体制外”的人而言更是力不从心或是鞭长莫及。宏观思想政治教育体系在日渐多元化碎片化市场化年轻化的社会生态中由于步履沉重、刻板严肃渐渐被边缘化和弱化,导致众声喧哗中主渠道的声音不够响亮、不够有吸引力,这是思想政治教育效果不佳、效率低下的主要原因,也是当下思想政治教育的主要困境。 对于宏观思想政治教育体系的弱化,党中央有着清醒的认识,也推动了一系列的改革。比如,党的十八大之后,中央八项规定对中央主要领导的新闻报道做出严格规定,为的就是淡化主流媒体中“领导人很忙”的刻板印象,让主流媒体更贴近百姓、贴近生活,从而增强舆论宣传的亲和力和实效性。习近平总书记接连主持召开文艺工作、新闻舆论工作、哲学社会科学工作等座谈会,实质上也是为了在顶层设计上强化宏观思想政治教育体系,增强主流意识形态的吸引力、传播力、说服力。 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主流媒体为代表的宏观思想政治教育体系做出了很多探索和尝试,取得了许多积极的成效,积累了许多宝贵的经验,这些都是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建设的实践基础。同时,广大理论工作者也开展了诸多相关研究,为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建设准备了理论基础。为此,新时代的思想政治教育者要以更高的理论自觉推动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建设,为提升全社会的思想政治教育效果提供理论支持和智力支撑。 3.形成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建设的局部共识。 对于孕育中的新生事物来说,要很快认清其全貌,或者对其形成广泛共识实属勉强,但这不妨碍我们在局部达成共识,并以此为基础向前推进。沈壮海教授认为,区别于微观研究对个体思想政治素质发展变化与教育引导的关注,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着眼于整个社会意识形态的发展变化及主流意识形态的建构、维护和发展。[1]如果我们在这一点上达成共识,那么毫无疑问,主流意识形态建设的目标是形成和巩固国家认同、民族认同、文化认同,在现代社会其核心是社会制度认同和执政党认同。而要在全社会形成普遍的主流意识形态认同,非舆论引导不可。联想到近些年来,如“于欢案”“雷洋案”“江歌案”等层出不穷的社会热点事件在人民心中所引起的强烈震荡,特别是“南京彭宇案”后一系列“扶人被讹诈”的网络舆论在国人心中留下的长久阴霾,舆论对主流意识形态的影响不能不引起我们思想政治教育者的高度重视。对此,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我们正在进行具有许多新的历史特点的伟大斗争,面临的挑战和困难前所未有,必须坚持巩固壮大主流思想舆论,弘扬主旋律,传播正能量,激发全社会团结奋进的强大力量。关键是要提高质量和水平,把握好时、度、效,增强吸引力和感染力,让群众爱听爱看、产生共鸣,充分发挥正面宣传鼓舞人、激励人的作用。”[16]那么,舆论引导的时、度、效在大数据、新媒体的时代具有哪些原则和规律?舆论总是直接或间接地指向主流意识形态,舆论和主流意识形态建设之间的内在逻辑、中介、规律是什么?对这些基础理论问题的研究,是否是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的重要一隅?此外,对舆论引导时、度、效的把握,需要开展舆情监测,并且以舆论引导前后的社会心态变化作为判断依据。其中,社会心态又包括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信任感、支持感、归属感等内容,而这些又属于宏观社会心理学的范畴。[17](p50)值得注意的是,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就强调要“使人民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更加充实、更有保障、更可持续”。[18]至此,我们或许可以认为,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建设应当积极借鉴新闻传播学、社会心理学的相关内容,并将其作为重要组成部分。而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更多更丰富的细节和画面,还有待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在实践层面的深入推进和学界对这一问题的持续关注和反复讨论。 需要说明的是,人的主体性、社会性决定了宏观思想政治教育不可能完全取代微观思想政治教育,因此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也不可能完全取代当下具有微观底色的思想政治教育学。另外,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原理的实践展开可能是微观的,而微观思想政治教育学原理的具体运用也可能是宏观的。即是说,思想政治教育在宏观和微观层面的具体实践和理论形态不是截然分开的,而是水乳交融、相得益彰的关系。 总之,新时代的思想政治教育者要以更加强劲的理论自觉推进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建设。尽管这项工程不是朝夕之间就能完成的,但是我们也不能完全坐等宏观思想政治教育的实践成型,再去总结提炼系统的理论,而是要以局部共识为基础,以部分成熟的实践和理论为基点,在实践和理论的反复牵引、互动中向四周拓展,最终形成比较完善的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 [1]沈壮海.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初论[J].思想理论教育导刊,2011,(12). [2]罗成富.试析当前高校思想政治教育宏观环境存在的主要问题[J].牡丹江师范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5,(6). [3]邢勇.新时期高校思想政治教育宏观环境及其优化[J].河南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6,(4). [4]姜志红.思想政治教育人文关怀的人性反思与宏观体系展望[J].教育与职业,2010,(27). [5]王湘君.思想政治教育宏观管理及其主体性[J].湖北师范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3,(4). [6]何志敏,卢黎歌.建立“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与“微观思想政治教育学”的思考[J].思想教育研究,2011,(1). [7]韦诗业.民族认同与国家认同: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的重要论域[J].湖北社会科学,2013,(9). [8]张耀灿,钱广荣.思想政治教育研究范式论纲——思想政治教育研究方法的基本问题[J].思想教育研究,2014,(7). [9]杨业华,李婉芝.思想政治教育学科设立30年来学科发展的若干思考[J].思想理论教育导刊,2014,(7). [10]黄蓉生.推进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建设必须处理好几个关系[J].思想理论教育,2015,(2). [11]佘双好.关于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发展的战略思考[J].学校党建与思想教育,2014,(23). [12]习近平.在哲学社会科学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N].光明日报,2016-05-19(1). [13]王军.思想政治教育学科期刊高被引论文分析[J].思想理论教育,2014,(8). [14]沈壮海.论思想政治教育理论研究的新范式与新形态[J].思想理论教育导刊,2007,(2). [15]刘建军.论思想政治教育的主渠道与微循环[J].思想理论教育,2014,(9). [16]习近平:胸怀大局把握大势着眼大事努力把宣传思想工作做得更好[EB/OL].人民网,http://cpc.people.com.cn/n/2013/0821/c64094-22636876.ht?ml. [17]王俊秀.社会心态理论:一种宏观社会心理学范式[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4. [18]习近平.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夺取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胜利——在中国共产党第十九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N].光明日报,2017-10-28(01). 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的成长和发展已过而立之年,其间马克思主义理论一级学科的设置、博硕士点的遍地开花、高质量研究成果的丰富产出、高层次人才队伍的重大突破等等,都表明这个学科已经非常成熟。然而,基于特定历史环境、学科背景而建构并作为学科发展基石的思想政治教育学,在其理论体系日益丰满严密的同时,还无法跟上生动活泼、日新月异的社会实践。近年来,学界所热议的范式问题、边界问题等,都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思想政治教育学在新的时代条件下存在的理论缺陷和内部矛盾。正是基于对新时代思想政治教育理论与实践二者张力的深刻洞悉、精准把握,武汉大学沈壮海教授倡议建设“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1]尽管我们对这一新的理论形态还无法准确勾勒、描绘出其全貌和细节,但意识形态话语权、大数据、新媒体、文化自信、舆论引导等宏观问题、对象在思想政治教育研究领域的兴起表明,“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在新时代的召唤下、在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的母体孕育中正在向我们走来,我们要以更加自觉的态度、更富远见的想象、更为宏阔的视野做好助产工作。一、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相关研究概述截至2017年12月30日,在中国知网分别以“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和“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为“篇名”检索,其中关于“宏观思想政治教育”的成果15项,关于“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的成果仅3项。仅以此来看,直接与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相关的研究成果还不是特别丰富。目前关于“宏观思想政治教育”的探讨多集中在“宏观环境”方面。有学者认为,对外开放和改革发展的不断扩大和深入,使高校思想政治教育面临越来越复杂的国际环境和国内环境。[2]有学者强调,如何优化高校思想政治教育宏观环境,以提高思想政治教育效果,是高校思想政治工作面临的一个重要现实课题。[3]有学者展望了思想政治教育人文关怀的宏观体系,认为要加强全社会人文环境的培养、回归人文校园的核心价值体系、不断更新家庭教育观念、注重被教育者个性的发展。[4]还有学者比较分析了思想政治教育宏观管理和微观管理,认为思想政治教育宏观管理建立在思想政治教育过程及其微观管理的基础上,但二者的侧重点不同,前者侧重于群体,后者侧重于个体。思想政治教育宏观管理不直接参加微观思想政治教育过程,而主要是政策管理、制度管理、组织与人事管理等方面的内容。[5]总体来看,直接论及宏观思想政治教育的研究还远没有达到系统、深入的地步,但这些研究包含着建设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的有益成分。对“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做出较为深入、系统论述的,当属沈壮海教授的《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初论》一文。该文深刻分析了当下的思想政治教育学呈现出“微观”色调的背景、原因,以及所具有的缺陷,并指出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的发展是对当下思想政治教育学的超越。该文还通过比较分析对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的远景作了总览式的瞭望: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是从宏观与整体上研究思想政治教育的学问,其着眼于作为社会主流意识形态建设特殊形式的思想政治教育;着眼于整个社会意识形态的发展变化及主流意识形态的建构、维护和发展;着眼于思想政治教育与各个社会系统的息息互动,及思想政治教育的整体运行体系、制度与机制;着眼于对思想政治教育创新发展的战略考量。[1]总之,如何与现有的“微观”思想政治教育学在方法、对象、目标、功能等方面相区别开来,是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得以确立的前提。有学者进一步分析了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的研究对象,认为应该包括:思想政治教育学的基础理论;思想政治教育学自身的理论体系;国家的社会制度,政治体制、经济体制和文化体制;国家的法律、道德;思想政治教育学的基本范畴;党和国家在思想政治教育方面的重大路线、方针、政策和措施,以及世界各国尤其是发达国家在加强道德教育方面的政策、措施;党和国家在思想政治教育方面的投入和产出研究。[6]还有学者指出,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应将民族认同与国家认同问题作为重要的研究论域,因为民族认同与国家认同问题关乎统一多民族国家的思想文化安全及社会和谐稳定,这些重大理论与现实课题皆与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的基本旨趣和学术图谱相契合。[7]虽然关于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的研究和讨论还处于起步阶段,但随着思想政治教育理论与实践的深入发展,越来越多的学者对建设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产生了共鸣。有学者指出,立足于高校视域的思想政治教育研究范式,其优化建构有必要贯通思想政治教育的社会建设,使其具备某种“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的性质。[8]有学者认为,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研究主要局限在思想政治教育活动等微观领域,而没有把它放到经济全球化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五位一体建设的宏观视野中,因此学科研究需要向宏观领域拓展。[9]还有学者建议,思想政治教育理论研究应该在更宏观的层面上关注马克思主义的中国化、时代化、大众化,关注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建设,而不能局限于微观实践。要在学科建设中处理好宏观与微观取向关系问题,推进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理论体系的完善与发展。[10]还有学者强调,在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已经建设30年,特别是成为马克思主义理论一级学科下的独立二级学科以后,学科建设应具有本体意识,实现从依托式发展到独立发展的转变。[11]这种转变意味着思想政治教育学要淡化甚至摆脱教育学底色和“微观”色调,从而打造真正属于自己的特色、风格、气派。总之,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建设已经得到越来越多学者的关注,部分学者已经自觉或不自觉地在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的领域内进行探索。我们有理由相信,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的建立、完善是未来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发展的一次重要飞跃。二、推进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建设的三点要求沈壮海教授认为:“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建设的意义,绝不止于构建形成相对完整的基本理论体系,更表现为它提醒我们以宏观的理论视野,去观察、思考、研究有着丰宏性存在的思想政治教育,以便看到更为丰富的景致,为思想政治教育学的理论建设,吸纳更多的理论与实践资源。”[1]应该说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建设所要求的宏观视野、宏观思维正切中了当下思想政治教育研究的弊病,如问题意识的局限性、学科对话的封闭性、理论视野的狭隘性。换言之,如果思想政治教育理论工作者不能有效深化问题意识、积极开展学科对话、努力拓宽理论视野,那么就无法实现对当下思想政治教育学的超越和升华,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建设也就无从谈起。1.建设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要求深化问题意识。习近平总书记在哲学社会科学工作座谈会上指出:“理论创新只能从问题开始。从某种意义上说,理论创新的过程就是发现问题、筛选问题、研究问题、解决问题的过程。”[12]作为一种新的理论形态的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只有在问题意识上与当下的思想政治教育学旨趣有所区分,才能实现超越、突破和确立。不能说我们的思想政治教育研究者没有问题意识,否则就无法解释思想政治教育学科何以能实现跨越式发展。实际上,在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发展的过程中,要求强化、深化思想政治教育研究的问题意识的呼声不绝于耳。而这种呼吁本身就是一种矛盾性的存在,一方面说明思想政治教育研究者对问题意识的自觉和自省,另一方面又反映出问题意识在思想政治教育研究领域还远没有内化和外化为学科发展的动力。例如,在实际研究中,思想政治教育的问题视域过分集中于高校和大学生,对大学生之外的群体或者社会热点之外的问题缺乏想象和思考,将问题意识局限在“目光所及”或“触手可及”的地方,这表明我们的问题意识就整体而言还远没有从自发走向自觉。[13]如果我们的思想政治教育研究只能服务于高校思想政治工作,而对其他领域、行业、群体的有效支撑不足,那么无疑会削弱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的社会价值,也会有损思想政治教育在党和国家一切工作中的“生命线”地位和“中心环节”作用。需要追问的是,思想政治教育研究者(这里主要是指高校教师和科研人员)的问题意识何以局限在高校和大学生身上?思想政治教育研究、思想政治教育学科何以支撑、服务社会各领域的中心工作?对于前一个问题,实际上不难理解,因为生活、工作在高校的思想政治教育研究者对高校的情况最熟悉,与大学生的接触也最频繁。在和其他领域缺少交集,和其他群体缺少接触的情况下,要开展相关研究自然非常不便。为了避免“麻烦”,思想政治教育研究者只好“躲进小楼成一统”。这种不便和画地为牢,根源在于思想政治教育研究者缺乏和党委政府部门沟通的桥梁、机制。而对于党委政府部门而言,他们开展工作的对象是更为复杂多样的群体,在空间上也“无死角”。由此思想政治教育研究的局限性与党委政府部门工作的丰富性、复杂性之间构成了矛盾,思想政治教育被窄化、丰宏性存在被遮蔽,导致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的社会服务功能被大大弱化。至此,前文所述的第二个问题也有了答案——建立思想政治教育研究和党委政府工作部门的协同、对接机制。思想政治教育研究者要全方位、深度嵌入到党委政府部门的实际工作中,既发挥个人的智囊作用,也实现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的社会价值。为此,一个可以考虑的措施是,探索建立高校马克思主义学院教师到地方各级党委政府部门挂职的制度。总之,探索建立思想政治教育研究和党委政府部门的沟通、参与机制,既是思想政治教育研究深化问题意识的需要,也是思想政治教育服务经济社会发展的内在要求,更是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建设的实践基础甚或题中之义。2.建设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要求开展学科对话。沈壮海教授认为,当下的思想政治教育学脱胎于教育学,因而浸染上了深深的“微观色调”。[1]由此来看,新时代的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要淡化、摆脱这种“微观色调”,从教育学的话语体系中解放出来,必须广泛开展学科对话,从而汲取更多学科的理论滋养。一个值得反思的问题是,思想政治教育学科从设立之日起就将政治学、伦理学、心理学、教育学、管理学等作为自己的相关学科,并且多作为人才培养中本科阶段的核心课程,但为何作为学科支柱的思想政治教育学时至今日依然带有浓厚的教育学底色呢?这在一定程度上表明,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并没有和政治学、伦理学、心理学、管理学等相关学科开展深入的交流对话,这些相关学科尚未真正融入思想政治教育的学科体系中。在一定程度上正是因为这种狭隘、封闭,所以人文社会科学的其他学科对思想政治教育有诸多误解甚至不屑,甚至在众人调侃的“学科鄙视链”中往往“躺枪”般地位于末端。我们固然要有学科自信,不能因为别人的误解和嘲笑而妄自菲薄,但更应该勇敢、主动地走出去,积极与其他学科对话,这既是赢得其他学科尊重、夯实学科自信的需要,也是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实现突破发展的必然要求。值得肯定的是,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的研究者有较强的学科交叉意识,诸如新媒体思想政治教育研究、思想政治教育传播学研究、大数据思想政治教育研究、思想政治教育社会学研究、思想政治教育心理学研究等都有大量的成果,可是在每年召开的数量之多、频次之繁的思想政治教育学科会议、论坛中,这种跨学科的对话意识还不够强劲,往往缺少新闻传播学、计算机科学、社会学、心理学等交叉学科的参与。思想政治教育学科企图凭借自身的力量打通“任督二脉”,从而实现与其他学科的融会贯通,这种勇气固然值得赞然,但是不借助其他学科的力量来开展跨学科研究,一则效率低下,二则容易造成低水平重复研究,难以实现质的突破。总之,积极与其他学科对话,广泛汲取其他学科的知识,经由“六经注我”到“我注六经”,思想政治教育学的底色一定会越来越丰富,并最终显现出微观局部的精致和宏观整体的大气。3.建设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要求拓宽理论视野。无论是问题意识的局限性,还是学科对话的封闭性,都反映出思想政治教育理论视野的狭隘性。或言之,思想政治教育理论视野的狭隘性在一定程度上导致了问题意识的局限性和学科对话的封闭性。沈壮海教授认为,思想政治教育的理论视野之所以被遮蔽,其主要原因在于将思想政治教育视为一种特殊的教育活动,即过分着眼于“教育形态”而忽视了具有丰宏性存在的“非教育形态”,为此,他以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美国上下关于“国家目标的讨论”为例进行说明。[1]这启示我们,拓展思想政治教育的理论视野时不要过分拘泥于思想政治教育的“形式”“外壳”,如以泾渭分明的主体(教育者)、客体(受教育者)这些要素作为标准答案来评判一项活动是否属于思想政治教育。在美国国家目标的全民讨论中,谁是教育者,谁又是受教育者呢?大家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进行讨论并努力达成共识,其间人人都是教育者,人人又都是受教育者。尽管不具备我们“传统观念”中作为“教育形态”的思想政治教育的标准化条件,但是美国的这场讨论无疑具有思想政治教育的功能,或者说实现了思想政治教育的目标。总之,思想政治教育的理论视野不是着眼于是否具有完备的思想政治教育形式,而是要看是否具有或者能够发挥思想政治教育的功能。当我们以此种心态、视野对丰富多彩的社会生活予以全面审视、观照时,会发现很多现象、活动都值得思想政治教育者琢磨,例如:伴随着欢快旋律翩翩起舞的大爷大妈们一个个精神饱满、容光焕发,广场舞所蕴含的魔力是否值得一探究竟?《战狼2》《红海行动》让观众热血沸腾、爱国热情得到极大激发,由此影视艺术的思想政治教育功能甚至影视艺术的创作本身是否值得关注?央视春晚这样一个受众广泛、兼具艺术性和思想性的文化大餐,如果能做好,将发挥出巨大的思想政治教育能量,可是观众往往一边看一边骂并乐此不疲,我们思想政治教育者除了干瞪眼,能不能协助央视春晚的“厨师”做些什么?人们在拥挤的地铁、公交上百无聊赖时,那些移动传媒除了播放令人讨厌的无痛人流广告,能不能播放一些让乘客喜闻乐见又富有教育意义的短片?类似的现象我们还可以列举很多。当我们打开视界,从思想政治教育的“教育形态”中走出来,以“思想政治教育功能的发挥”予以审视,会发现思想政治教育的场域无处不在、无时不有,一个具有丰宏性存在的思想政治教育世界便向我们打开了大门。置身于这样的世界,思想政治教育者的问题意识会被广泛调动,思想政治教育的理论视野会向哲学社会科学的疆域无限拓展,正如前文所述的几种现象就明显超越了当下的思想政治教育学所能涵盖的范畴。需要强调的是,以思想政治教育的理论视野将生活中的种种现象予以审视考察,不是要让思想政治教育成为无所不能、无所不包的学科,而是为了让思想政治教育看到更为丰富的景致,汲取更为丰厚的理论滋养。当思想政治教育的理论视野被打开,思想政治教育研究的问题意识会极大地突破当下的局限性,与其他学科对话的内驱力就更充足。另外,当我们以思想政治教育的理论视野对社会生活中的种种现象、问题予以审视并努力提出自己的解决方案时,思想政治教育在我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中的“生命线”地位和“中心环节”作用就落到了实处。这样,思想政治教育就不会成为满足于注释、汇编与组合的“寻章摘句”之学,或是不击问题、止于形式的修辞写作之学,或是回避社会现实、躲进概念的空洞玄学,或是人云亦云、不假思索的传达宣传之学。[14]三、推进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建设的展望与思想政治教育学科成立的20世纪80年代相比,当下的思想政治教育所处的社会环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互联网、新媒体、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等字眼在思想政治教育学科成立的年代是天方夜谭,而这些正在改变着思想政治教育的实践形态。新的时代条件、新的实践经验的思想政治教育,必定要呼唤新时代的思想政治教育学。不论人们是否意识到,也不论人们是抗拒还是欢迎,宏观思想政治教育的实践正在展开,宏观思想政治教育的理论也在悄然萌发。1.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的建设应立足于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实践。“传统”的思想政治教育学主要借鉴的是教育学的话语体系,而教育学的实践基础主要是学校教育、班级教育、课堂教育,这导致思想政治教育学具有明显的微观色调。一个我们假定的标准化思想政治教育“场景”是:在教室里,老师正在批评教育一个调皮捣蛋的小学生。在这一具体的教育活动、教育形态中,主体、客体一目了然,老师是严厉批评还是委婉批评涉及教育原则、教育方法,老师教育学生友爱同学、遵守纪律涉及教育内容、教育目标,经过教育批评后学生表现是否有明显改善涉及教育效果和教育评价,教室和其他学生的关注则构成教育的环境,等等。与这种一对一的微观教育形态相比,相对宏观的教育形态可以在时间、空间、对象等方面予以无限扩展,由此势必要对微观教育形态下的主体、客体、原则、方法、目标、内容、效果、评价等要素及其关系进行全面升级甚至颠覆、重构。近年来思想政治教育学界热议的主客体关系问题、本质问题、边界问题、范式问题等在一定程度上就是思想政治教育从微观形态向宏观转变过程中新旧逻辑矛盾的体现。区别于微观思想政治教育的主体是单个的教育者,宏观思想政治教育的主体应该是单位、组织,其最高主体是党中央和国务院;区别于微观思想政治教育中单个主体的单打独斗,宏观思想政治教育的主体应该能串连成线实现联合作战;区别于微观思想政治教育对象的寥寥数人,宏观思想政治教育的对象最大可以实现所有人群的全覆盖;区别于微观思想政治教育的事后补救和消极被动,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可以做到主动预防和防患未然;区别于微观思想政治教育的直接说教,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可以做到润物无声。以上的区分只是粗略的,某一教育实践不一定非要同时具备上述所有特征才能称之为宏观思想政治教育,例如某一粉丝众多、影响力巨大的微博意见领袖在传播正能量、弘扬主旋律时就带有宏观思想政治教育的性质。通过上述区分,还可以进一步延伸:党和政府开展思想政治教育必定要通过法律、政策、制度、新闻舆论等途径,能够将所有思想政治教育主体串联、团结起来形成合力的唯有政策、制度,当今时代要实现思想政治教育对象的广泛覆盖一定要通过互联网、新媒体、新闻舆论、电影电视等载体,思想政治教育主动出击和化解隐患可以依托互联网大数据、舆论监测和舆论引导,思想政治教育改变被动局面要掌握话语权并积极进行议题设置。综合上述带有宏观色彩的思想政治教育实践形式,可以发现某些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的范畴已然隐含其中,如思想政治教育和制度、思想政治教育和舆论引导(新媒体、议程设置)、思想政治教育和大数据、思想政治教育和话语权。而围绕这些范畴开展的研究,就应该属于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的内容。值得强调的是,这些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的内容大多是学科交叉的结果,由此又回到前文所述的深化问题意识、加强学科对话、拓宽理论视野。2.提升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建设的理论自觉。有学者认为,我们以往只重视党委宣传部门、党报党刊及主流媒体的主渠道作用,而对校园文化活动、民间个体组织等微循环关注和重视不够,由此造成主渠道“超载”而微循环“闲置”的不均衡格局,降低了思想政治教育的整体效率。[15]这个判断在一定时空条件下成立,但就放眼全国来说可能还不够准确。一个例证就是,《新闻联播》这样的主渠道声音在当今时代还不够响亮,尤其是难以吸引年轻人群体的关注。正是因为主渠道的声音、能量在青年群体中优势不够明显,思政课教师、辅导员才不得不提高嗓门,使出浑身解数增加输出功率。改革开放以来,在社会大众从“单位人”向“自由人”“经济人”转变的过程中,由党的组织体系、党报党刊等主流媒体构成的宏观思想政治教育体系渐渐萎缩,已经不能实现全员覆盖并有效地向每个人灌输主流意识形态,尤其对“体制外”的人而言更是力不从心或是鞭长莫及。宏观思想政治教育体系在日渐多元化碎片化市场化年轻化的社会生态中由于步履沉重、刻板严肃渐渐被边缘化和弱化,导致众声喧哗中主渠道的声音不够响亮、不够有吸引力,这是思想政治教育效果不佳、效率低下的主要原因,也是当下思想政治教育的主要困境。对于宏观思想政治教育体系的弱化,党中央有着清醒的认识,也推动了一系列的改革。比如,党的十八大之后,中央八项规定对中央主要领导的新闻报道做出严格规定,为的就是淡化主流媒体中“领导人很忙”的刻板印象,让主流媒体更贴近百姓、贴近生活,从而增强舆论宣传的亲和力和实效性。习近平总书记接连主持召开文艺工作、新闻舆论工作、哲学社会科学工作等座谈会,实质上也是为了在顶层设计上强化宏观思想政治教育体系,增强主流意识形态的吸引力、传播力、说服力。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主流媒体为代表的宏观思想政治教育体系做出了很多探索和尝试,取得了许多积极的成效,积累了许多宝贵的经验,这些都是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建设的实践基础。同时,广大理论工作者也开展了诸多相关研究,为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建设准备了理论基础。为此,新时代的思想政治教育者要以更高的理论自觉推动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建设,为提升全社会的思想政治教育效果提供理论支持和智力支撑。3.形成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建设的局部共识。对于孕育中的新生事物来说,要很快认清其全貌,或者对其形成广泛共识实属勉强,但这不妨碍我们在局部达成共识,并以此为基础向前推进。沈壮海教授认为,区别于微观研究对个体思想政治素质发展变化与教育引导的关注,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着眼于整个社会意识形态的发展变化及主流意识形态的建构、维护和发展。[1]如果我们在这一点上达成共识,那么毫无疑问,主流意识形态建设的目标是形成和巩固国家认同、民族认同、文化认同,在现代社会其核心是社会制度认同和执政党认同。而要在全社会形成普遍的主流意识形态认同,非舆论引导不可。联想到近些年来,如“于欢案”“雷洋案”“江歌案”等层出不穷的社会热点事件在人民心中所引起的强烈震荡,特别是“南京彭宇案”后一系列“扶人被讹诈”的网络舆论在国人心中留下的长久阴霾,舆论对主流意识形态的影响不能不引起我们思想政治教育者的高度重视。对此,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我们正在进行具有许多新的历史特点的伟大斗争,面临的挑战和困难前所未有,必须坚持巩固壮大主流思想舆论,弘扬主旋律,传播正能量,激发全社会团结奋进的强大力量。关键是要提高质量和水平,把握好时、度、效,增强吸引力和感染力,让群众爱听爱看、产生共鸣,充分发挥正面宣传鼓舞人、激励人的作用。”[16]那么,舆论引导的时、度、效在大数据、新媒体的时代具有哪些原则和规律?舆论总是直接或间接地指向主流意识形态,舆论和主流意识形态建设之间的内在逻辑、中介、规律是什么?对这些基础理论问题的研究,是否是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的重要一隅?此外,对舆论引导时、度、效的把握,需要开展舆情监测,并且以舆论引导前后的社会心态变化作为判断依据。其中,社会心态又包括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信任感、支持感、归属感等内容,而这些又属于宏观社会心理学的范畴。[17](p50)值得注意的是,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就强调要“使人民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更加充实、更有保障、更可持续”。[18]至此,我们或许可以认为,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建设应当积极借鉴新闻传播学、社会心理学的相关内容,并将其作为重要组成部分。而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更多更丰富的细节和画面,还有待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在实践层面的深入推进和学界对这一问题的持续关注和反复讨论。需要说明的是,人的主体性、社会性决定了宏观思想政治教育不可能完全取代微观思想政治教育,因此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也不可能完全取代当下具有微观底色的思想政治教育学。另外,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原理的实践展开可能是微观的,而微观思想政治教育学原理的具体运用也可能是宏观的。即是说,思想政治教育在宏观和微观层面的具体实践和理论形态不是截然分开的,而是水乳交融、相得益彰的关系。总之,新时代的思想政治教育者要以更加强劲的理论自觉推进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建设。尽管这项工程不是朝夕之间就能完成的,但是我们也不能完全坐等宏观思想政治教育的实践成型,再去总结提炼系统的理论,而是要以局部共识为基础,以部分成熟的实践和理论为基点,在实践和理论的反复牵引、互动中向四周拓展,最终形成比较完善的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参考文献:[1]沈壮海.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初论[J].思想理论教育导刊,2011,(12).[2]罗成富.试析当前高校思想政治教育宏观环境存在的主要问题[J].牡丹江师范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5,(6).[3]邢勇.新时期高校思想政治教育宏观环境及其优化[J].河南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6,(4).[4]姜志红.思想政治教育人文关怀的人性反思与宏观体系展望[J].教育与职业,2010,(27).[5]王湘君.思想政治教育宏观管理及其主体性[J].湖北师范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3,(4).[6]何志敏,卢黎歌.建立“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与“微观思想政治教育学”的思考[J].思想教育研究,2011,(1).[7]韦诗业.民族认同与国家认同:宏观思想政治教育学的重要论域[J].湖北社会科学,2013,(9).[8]张耀灿,钱广荣.思想政治教育研究范式论纲——思想政治教育研究方法的基本问题[J].思想教育研究,2014,(7).[9]杨业华,李婉芝.思想政治教育学科设立30年来学科发展的若干思考[J].思想理论教育导刊,2014,(7).[10]黄蓉生.推进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建设必须处理好几个关系[J].思想理论教育,2015,(2).[11]佘双好.关于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发展的战略思考[J].学校党建与思想教育,2014,(23).[12]习近平.在哲学社会科学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N].光明日报,2016-05-19(1).[13]王军.思想政治教育学科期刊高被引论文分析[J].思想理论教育,2014,(8).[14]沈壮海.论思想政治教育理论研究的新范式与新形态[J].思想理论教育导刊,2007,(2).[15]刘建军.论思想政治教育的主渠道与微循环[J].思想理论教育,2014,(9).[16]习近平:胸怀大局把握大势着眼大事努力把宣传思想工作做得更好[EB/OL].人民网,http://cpc.people.com.cn/n/2013/0821/c64094-22636876.ht?ml.[17]王俊秀.社会心态理论:一种宏观社会心理学范式[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4.[18]习近平.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夺取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胜利——在中国共产党第十九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N].光明日报,2017-10-2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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